第四被告人陆瑶是本案仅有的女性,也是本案年龄最小的犯罪嫌疑人。她为自己起的网名是“灰姑娘”,因为在现实中她感觉自己是一个被冷落的丑小鸭。初三时,她就因迷恋上网,成绩从全班排列中上落到中下,直至倒数的几名。当工人的母亲每次开完家长会总要被班主任留下,重点强调家长教育子女的责任。网络的诱惑远远超出枯燥的课本,父母软硬兼施,根本无济于事,灰姑娘对网络的热情丝毫不减,当然是考不上高中了。望女成凤的父母拿出不多的积蓄,四处奔走,总算把她送进了本市一家职业中专寄宿就读。
在班里她沉默寡言,因为她没有引人注目的方面,诸如相貌、成绩、特长等等,没有人多看她一眼,尤其是男生。在宿舍,舍友家境都比她好,花钱如流水,打扮得赛天仙。她呢,只有顾影自怜啦。回家吧,父母总是绷着脸查问学习情况,太烦人,惹急了父亲,还得挨几下耳刮。寄宿就读后上网更方便了,虚拟的空间才有她的快乐和满足。在那里,她让自己披上洁白的晚礼服,套上晶莹剔透的水晶鞋,象白雪公主那样高傲地扬起颈脖,与白马王子彬彬有礼的交谈。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渐渐地她只与一个网名为“枭”的对话。枭时而儒雅,时而诙谐,让灰姑娘似曾相识而怦然心动。上课时,她满脑子都是枭的鸟语,她构思着与枭对话的好词妙语,写在小纸片上,就等下课铃声响起,她冲出教室,奔出校门,向那极乐世界狂跑。终于有一天枭发出邀请:“灰姑娘,今晚就要见到你,给你送来水晶鞋!”灰姑娘也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城东小镇一隅柳荫下,干柴烈火燃烧了。枭不象灰姑娘想象的那样枭雄强悍,瘦弱却还匀称,这就来不及计较了。30好几的枭慎重其事地向灰姑娘介绍了自己的简历,当然,省略曾因诈骗罪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的劣迹,还有年龄上做了点减法。
几次见面后,俩人就形影不离。课不上了,反正一堂课下来也没听进去几句,整天与枭泡在网吧。枭开始让灰姑娘在网上结交其他异性网友,她以为这是逗乐,没在意。她以“花仙子”、“风铃儿”、“空谷幽兰”等网名出现,枭在一旁指点着遣词造句,他让她约一个“高仓健”出来见面,她说不好吧,他说我带几个哥儿们跟着,没事的。她照办了,枭在她背后展着烟黄的门牙狞笑着。
还是在她与枭第一次见面的柳荫下,没等她接过“高仓健”递过来的玫瑰花,枭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含苞待放的玫瑰(就象一粒籽麻刚开头的灰姑娘),狠狠地扔在地上,又重重地踩上一脚。枭的哥儿们把“高仓健”团团围住,索要财物。“高仓健”自然不肯就范,遭来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寡不敌众,好汉不吃眼前亏,“高仓健”交出手机、现金。枭一把拉过目瞪口呆、瑟瑟发抖的灰姑娘扬长而去。那晚,她没住在枭那儿,回了已离开一个多月的学校宿舍,倦屈在发着霉味的被窝里,整夜未眠。
很明确自己成了钓鱼的诱饵,这显然是违法行为。她开始躲避枭。枭可是见多识广,要拽住涉世未深的灰姑娘还不是易如反掌。没几天,灰姑娘又被枭那火辣辣的眼光,火辣辣的热吻搞定了。接着,枭与哥儿们又以她为诱饵,重演了一幕又一幕罪恶。
这天是元宵节,灰姑娘按枭指令约网友“剑出鞘 ”在郊区一小桥流水处会面。她凭栏而立,披肩长发,一袭裙式大衣,一弯冷月洒下,她欣赏着自己婀娜的月影。小伙子如期而至,当然,枭及哥们儿也就粉墨登场了。就在他们出手过瘾时,被一声喝斥惊呆了:“住手!”公安人员根据前几位受害人的报告,调查取证,掌握了枭及团伙的犯罪证据,进行现场伏击,当场捕获抢劫犯罪团伙。灰姑娘没穿上水晶鞋却戴上了冰凉的手拷。两个月内,以枭为首的抢劫犯罪团伙共作案6起,劫得人民币、手机等财物共计15000余元。
提审时问陆瑶:“你明知是违法犯罪行为,为何还要去做?为何还要委身于枭?”
“因为他欣赏我。在学校没有一个男生多看我一眼,在家父母总是对我不满意,他们不喜欢我。只有他欣赏我,他说我是他遇见的女孩中让他最有感觉的,想起和他一起的情景,我就什么都不顾了。”她反复用了“欣赏”这个字眼,她在说这个字眼时,稚气未退的脸上有几许少年老成。人是需要被欣赏的,即便是巴黎圣母院里那丑陋无比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也渴望得到美丽的吉普赛女郎爱丝米拉达温柔的回眸。只不过,希望别人欣赏自己,是把自己的命运维系在他人手中的一种虚幻、冒险,一个人活得滋润,有价值,最根本的动力,应是靠自身的努力向上!。
提审完毕,灰姑娘递给我一叶纸片,是给母亲的信,字迹秀丽工整,满纸是对欲哭无泪的母亲的忏悔。她说母亲节到了,权当给母亲的一份苦涩的礼物吧!忏悔是不能替代法律的惩处的,她必须以人生最宝贵的自由来为自己的罪恶买单。
枭因犯抢劫罪属主犯且系累犯,被从重处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灰姑娘参与团伙犯罪,属从犯且未满18周岁被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
本案虽已尘埃落定,但留给人们的思考还在延续:
灰姑娘的父母、所在学校为何都没及时察觉案发前她已逃学一个多月这显而易见的异常?有关部门对在校生、青少年上网的管理措施的加强;女性应如何面对纷繁复杂、人心叵测的情感世界?从虚拟浪漫的情感空间如何理性地步入现实生活?
“五一”假期应邀参加婚宴,这对不同民族不远千里走到一起的新人正是从虚拟世界迈入现实生活的,经一年多的网上交往终于见面……。 看着新人当众羞涩的接吻,双亲欣慰的笑脸,来宾们热烈的贺彩,我深深地祝福这部网恋中的经典之作再续佳音!也默默地为正遨游于虚拟空间的男男女女祈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