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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检察官与外来打工者的孩子
2020-01-13 15:49:00  来源:常州市检察院  作者:纪萍

  赵宝根盗窃一案的卷宗摆放在女检察官张雪梅的案头。

  嫌疑犯现年38岁的苏北老乡赵宝根(化名)真是苦。5岁死了爹,7岁死了娘,贫穷善良的赵老汉收养了他,含辛茹苦育子成人,娶了媳妇。只是太穷了,穷则思变,都说江南富庶繁荣,钱好赚。1993年,赵宝根离乡背井,携妻来到常州南郊,靠踏三轮车养家糊口。或许是经不住这看不到尽头的贫困,6年前,妻子抛下年幼的儿子,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赵宝根与儿子小来福相依为命。他起早摸黑,踏着那辆半旧的三轮,用血汗钱养育幼子,还得从微薄的收入中拨出一部分,寄给年逾九十体弱多病的养父,报答养育之恩。

  赵来福在市郊小镇上小学三年级,懂事能苦,学习勤奋,成绩曾排到全班第二。这些都给处于困境的赵宝根一些宽慰和希望。

  春节一过,眼瞅着就是儿子开学的日子了,赵宝根愁上眉梢:这一阵也没揽到多少活,身上就几十元钱,儿子的360学费怎么办?开学了,来福一直催爸爸交学费。

  2月28日夜,北风呼啸,儿子睡得正酣,赵宝根辗转反侧。今天儿子放学回家,又催他交学费,这几天很难赚来这么多钱,想着学费难筹,急火攻心,顿起歹念,想起了某单位围墙铁栅栏,弄来或许能卖点钱……。他一咬牙穿衣起身。打开门,寒风刺骨,他打了几个寒战,回身看看熟睡的儿,深更半夜让孩子一人在家实难放心,用棉被裹起来福放在三轮车上。来福揉着睡眼:“爸爸,天还没亮,上哪去啊?”“爸爸去帮朋友运点东西。”赵宝根带着儿子上路了。

  千万不能让儿子知道他是在干坏事,赵宝根把三轮车停靠远离作案地。第一次作案挺顺利,卖掉铁栅栏得赃款120元。这还不够,第二天深夜,赵宝根再次去了作案现场,结果在转移运输赃物途中被巡逻的联防队员当场抓获。

  张雪梅掩卷沉思:赵锒铛入狱后,孩子谁来照料?现在何处?她惦念着,立即拨通了公安机关承办人的电话,得知因无人抚养照料,经派出所民警联系安排,来福已被送往市福利院暂时寄养,派出所支付了寄养费。

  提审时,赵宝根对两次盗窃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一提起儿子,便痛哭流涕:“本想给儿子快点交清学费,没想到反而害了孩子!”

  晚饭时,张雪梅对上四年级的儿子斌斌说起赵来福:

  “有个小孩跟你年龄差不多,上三年级,他没妈,饭吃不饱,学上不成,真可怜!”

  蜜糖里泡大的斌斌疑惑地眨了眨眼:“是真的吗?妈,你是骗人吧?”

  “妈没骗人,是真的。妈妈很想去看看那小孩。”

  斌斌没再作声,到屋里去了。一会儿,斌斌捧了一叠书本到妈妈面前。“这些是我三年级的书本,还有我看过的书,就送给那可怜的小孩吧!”雪梅抚摸着儿子的头,更加牵挂那个没妈没学上的来福了。

  第二天一上班,张雪梅急切地将赵宝根一案的犯罪事实以及他一家三代的生活窘况向主诉检察官、科长、分管检察长作了汇报。

  赵宝根的盗窃行为显然是危害社会的犯罪行为,盗窃数额达2000元,且在实施犯罪过程中被抓获,其行为具有现实危害性。为维护社会治安,公安机关依法将其刑事拘留。

  如果赵宝根被判刑,那么,来福就要失学,多病的养父将无人赡养,来福寄养在福利院不是长久之计。要让这三代人生存,来福有家有学上,只有让赵宝根回到儿子身边。

  张雪梅认为:赵宝根因急于筹集儿子的学费,一时糊涂,实施盗窃犯罪,主观恶性不大,归案后认罪悔罪态度较好;其上有年迈老父,下有幼子,一老一小只能靠他维持生活。从社会综合效果考虑,根据有关法律规定,建议对赵宝根不批准逮捕。经公安机关、检察机关的领导及承办人多次协调,最终达成一致意见,依法作出不捕决定。

  3月15日,承办人在看守所向赵宝根宣布了不捕决定,立即派出没有警灯、没有任何执法标志的车带着赵宝根直奔福利院,这些都是为了那个失学的外来打工者的孩子,为了不给他幼小纯净的心灵抹上阴影。

  一到福利院,来福喊着:“爸爸!爸爸!”扑到赵宝根怀里,父子俩抱头痛哭。赵宝根上下打量着分别多日的儿子,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儿子已不是浑身赃兮兮的“邋遢大王”,变成了整洁光鲜的小帅哥。福利院的阿姨还一个劲地夸来福:“懂事,听话。”天色已晚,先把父子俩送回了家。

  张雪梅回家翻箱倒柜挑出好几件儿子的新旧衣服和学习用品。

  第二天,赵宝根携来福到检察院侦查监督科,张雪梅将本院救助的500元现金及她儿子送给来福的学习用品及衣物等捧给父子俩。她爱怜地抚摸着这个跟自己儿子不仅同龄而且摸样也极其相似的男孩,语重心长地叮嘱着:“要听话,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有了知识,才能不受穷……”

  背着来福,张雪梅对赵宝根进行了严肃的法律教育:“你的盗窃行为已构成犯罪,理应追究刑事责任,为老人孩子考虑才从轻处理。500元是给孩子交学费和学习用的。希望你吸取教训,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一个合格的父亲。”

  赵宝根含泪表示:“我就是去讨饭,也要把儿子抚养成人,决不再做违法犯罪的事了。”

  第三天,赵宝根打来电话告知来福已回学校了。

  案件结束了,来福去上课了,此案让赵宝根明白:生活窘困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不能用违法犯罪行为来解决暂时的困难;穷不失志,贫穷要靠劳动和智慧去摆脱,急难应当通过正当的途径求得救助。相信,在共建和谐社会的时代,国家、社会、人人有情有责!

  编辑:王静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