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机主板中恶意植入扣费软件、私设服务器平台、勾结手机制造商内部员工、通过远程控制手机致使手机用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动订制增值服务等手段，秘密扣取手机用户资费。

　　今年2月，张伟生、李明等人盗窃案经金坛区法院依法审理，张伟生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并处罚金30万元；李明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18万元。近日，经常州市中级法院二审终审裁定，张伟生、李明等人盗窃案被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老人机无端扣费现端倪

　　2023年2月，金坛警方接到多名老人报案。老人们自述在营业厅购买了老人机后，明明没有开通任何手机增值业务，却发现手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订购了一款“梦网短信”业务，每个月要扣取6到10元不等的话费，不到一年时间，扣了60多块钱，老人怀疑是老年机中了病毒。

　　这一情况引起警方高度重视，经过对“自动扣费”手机数据的分析和追踪，金坛警方发现这些手机的网络数据都指向一台架设在深圳的服务器。原来，这些老人机被非法服务器远程操控，导致“自动订购增值业务”。

　　警方随即对这个手机“自动订购增值业务”案件开展调查，发现全国各省市竟有98万台手机存有非机主本人订购额外增值业务的短信资费、通话资费异常情况，涉案金额高达347万元。警方立即赶赴深圳将服务器控制人张伟生抓获，并第一时间提取服务器数据，将服务器关闭。

　　40岁的张伟生是广东潮阳人，大专文化，原本从事手机增值服务代理业务。2018年，他认识了工程师杨某，从杨某处购买了一款手机增值服务代码，“这套代码可以通过功能机上面的游戏变现，像‘推箱子’‘贪吃蛇’这样的小游戏，玩到一定关卡后，都要用户确认购买下面的关卡才能继续玩游戏。但只要将这套代码植入功能机中，再通过服务器远程发出指令，不需要用户确认，就可以偷偷代为购买游戏，继而扣取他们的话费，这是一本万利的赚钱机会。”张伟生供述。

　　张伟生口中的功能机在市面上主要由老年人使用，这种手机屏幕大、字体大，便于老年人使用，深受老年群体青睐，被称为“老人机”。不同于智能机，它没有便捷的二维码扫码支付方式，只能通过短信订购扣话费的方式进行支付，给犯罪分子造成了可趁之机。

　　勾结代理商疏通上下游渠道

　　2019年9月，张伟生找到深圳“宇舟”科技公司负责人李明，这是一家主要经营手机增值服务代理、开发手机软件、游戏小程序的网络公司。

　　张伟生早前做过手机增值服务代理商，与李明算是旧相识，知道李明手头有很多代理商渠道，商量和李明干一场大买卖。李明负责联系代理商，将他们的服务短信、语音电话的服务通道号码、控制指令等参数发送给张伟生。由张伟生通过服务器后台向功能机发出指令，购买相应的增值服务，扣取话费。张伟生和李明约定，扣除给代理商应得费用后，利润按八二分。李明欣然应允。

　　2019年10月，张伟生结识易通达科技公司员工方凯，在喝酒聊天中，得知易通达科技公司是一家专门开发手机主板的公司。张伟生觉得机会就在眼前，他告诉方凯，只要他将这套代码植入他们公司开发的主板中，之后这套代码就会像“摇钱树”一样，只要“摇一摇”，就可以等着拿大钱了。方凯对代码赚钱的原理心知肚明，将张伟生给他的程序代码偷偷植入公司生产的手机主板上。此后，这些被植入恶意扣费软件的主板被卖给了专门生产老人机的厂家，流入市场。

　　张伟生因为不懂网络技术，一开始将服务器架设在李明公司，由他负责手机后台运营管理，但是他担心李明跳过他直接操作管理系统。于是招聘了2名程序员陈贤、朱锡（另案处理）帮助他搭建、维护“手机销售管理系统”，该系统可以控制载有恶意扣费代码的老人机，并能给手机发送短信，屏蔽、删除短信，拨打语音电话，达到在手机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动订购增值服务、秘密扣取资费的目的。

　　定性争议检察官遇难题

　　2023年2月9日，张伟生、李明等人因涉嫌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被常州市公安局金坛分局刑事拘留，2月27日，该案移送金坛区检察院审查逮捕。

　　审查期间，金坛区检察院第一检察部主任刘展对该案进行了全案阅卷，并提审讯问了嫌疑人。对于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能否全面评价嫌疑人行为，刘展产生了疑虑。

　　非法控制计算机系统罪是嫌疑人对国家事务、国防建设、尖端科学技术领域以外的计算机信息系统实施非法控制，情节严重的行为。

　　本案中张伟生将恶意扣费代码植入手机主板，用服务器远程操控手机，屏蔽资费提示、自动发送短信的行为固然涉嫌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但“在手机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通过订购手机增值业务进行套现谋利”才是嫌疑人真正的犯罪目的，手段为目的服务，张伟生应涉嫌盗窃罪，李明等人是盗窃罪共犯。

　　通过翻阅刑法及司法解释以及查阅相关判例，刘展坚定了这一观点，决定改变张伟生等人犯罪定性。

　　2023年3月6日，张伟生、李明等人涉嫌盗窃罪被金坛区检察院批准逮捕。2023年10月28日，张伟生、李明等人涉嫌盗窃罪被金坛区检察院提起公诉。近日，经常州市中级法院二审，张伟生、李明等人的上诉被驳回，终审裁定维持原判。

　　（文中涉案人名、公司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