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的方式五花八门,不断翻新,居然有人推出了“裸聊”,说白了,就是双方都把自己的第二特征一丝不挂地对着摄像头,让对方从视频上观察人体之自然属性,获得感官刺激的同时激发谈兴,听说这种回归原始人类的聊天比起裹衣正襟危坐地谈心更带劲更刺激。
有人说了,多元化社会男女交往也得推陈出新,聊天方式也得多元化,裸不裸,向谁裸,裸多少,裸哪里,都是个人的权利,谁也管不着。小知识分子邱雯非常赞同这个观点,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裸”就是“爱”的承诺。
5年前邱雯跟公司白领杜哲结婚,杜哲不吸烟不喝酒,工资全部上缴,下班准时到家,围裙一系,饭菜不一会儿就上了桌,这样的丈夫打着灯笼都难找,应该知足。可日子一长,邱雯感觉杜哲很乏味,在朋友圈十分拘谨,不擅言谈,更不会跟妻子玩点小布尔乔亚的浪漫情调,晚饭后习惯动作就是靠沙发上看碟片,对娇妻不理不睬。杜哲有他的道理,忙了一天,在家就该轻松自在些,干嘛还得想着法子逗你玩,累不累呵?
就在夫妻感情日渐淡漠的时候,邱雯有了找乐的地方,网上聊天。俏皮话,荤段子,无拘无束,海阔天空,解闷逗乐,开心得一塌糊涂。
快乐往往是痛苦的前奏。
这日,邱雯网上邂逅网名为“七个小矮人”的男士,对方告知的身份让邱雯立刻打开了视频。“七个小矮人”其实不小也不矮,东北帅哥,硬朗高大,看上去40来岁,性感十足,自称真名“范斌”,加上房地产开发商的头衔,邱雯即将其加为好友。这头“范斌”一瞅视频,呵,江南好女子,遂将手机号,身份信息发了过来,以表交友之诚意。东北人很健谈,从文学到电影,从美食到旅游, 说啥都能侃出个子丑寅卯来,让小女子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二天,杜哲出差,邱雯没顾上吃晚饭就上了线。当东北人得知邱雯一人在家时,竟脱了个精光赤裸裸地对准摄像头,对着视频邱雯一阵耳热脸红,很不适应,毕竟中国人是含蓄内敛的民族。东北人说,慢慢你就适应了,会给你带来无限快乐满足,你是我第一个愿意裸聊的,这是缘分,人生在世,千万别错过缘分,相信你对我也有感觉……这话不知跟多少女子忽悠过,可邱雯连个猜测、试探的过程都没有就全信了,慷慨地把真实姓名、联系方式、工作单位毫不保留地发给了对方。
一开始邱雯就犯了一个雏儿级别的错误,她是这么解释的,信他是因为人家把“真实”信息都告诉我了,还挺真诚地“全方位展示”,我也得表示一下诚意吧。事实是,除了手机号是真实的以外,姓名、房地产开发商都是子虚乌有,真不知她凭什么断定这些信息是真实可靠的。这还不够,雏儿级别的错误一个接一个地犯下去,直到后来遭遇了重量级的打击。
深夜邱雯打开了视频,东北人早就千里之外赤条条候着呢,竭尽温柔地劝说邱雯掀去“遮羞布”,还说了一大堆关于如何欣赏人体艺术的门道,听起来象是大学艺术系教授在讲课。人家毫无保留地亮给我,应该是爱的真诚流露,邱雯这么一想,即缓缓地将一侧睡裙带褪下肩头,对方立刻发出一声惊叹:“美!美极了!”她又鬼使神差地褪下另一侧睡裙带,对方在东北那疙瘩对着摄像头开始自慰,直到邱雯褪去最后的“遮羞布”……体液欢流,身心俱爽,这晚的千里之裸直快乐至子夜。
不几天,邱雯真象东北人说的,慢慢适应了,开始那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感全无,每每一坐在电脑前,就习惯性地裸,裸聊是会上瘾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裸都不行了。裸聊的刺激兴奋犹如醉酒,飘飘忽忽,她真想一辈子就迷在里面永不醒来。
半个月后,东北人“慎重”告知,他在青岛海边定了一处套房,跟她约会之用,首付20万,还缺3万,让她先挪一下,并将银行卡号发了过来。邱雯心中立刻泛起一幅动人画卷:夕阳下,沙滩漫步;月光下,凭栏观海……天哪,曼妙浪漫得如醉如仙!
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可邱雯还没愚蠢到立马把自己半年收入打过去的地步,她回道:明天再说吧。明天她还是没有给对方明确答复,迟疑的态度多少影响了点裸聊的效果,东北人披上衣服早早下线收场,丢给邱雯一句话:抽空看看你邮箱。
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是吓一大跳,十几张邱雯的裸体图片,各个部位都有,就连俩乳间的那颗美人痣都拍得一清二楚。邱雯花容失色,一屁股跌坐在电脑前。第二天即候着银行开门打过去10000元,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银行,脑子乱成一团麻,图片要是发到我单位,发到家里……她不敢再往下想。
当晚,收到10000元的东北人聊兴正浓,增加了几个拿手动作,还告诉邱雯,她的裸照已经全部删除,并且已向老婆正式提出离婚,并要求邱雯再汇20000元。这时候她想起了那句网络名言:他是条狗你都不知道!关上视频的那一刻,她下决心着手调查东北人的真实身份。
调查结果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声称开发楼盘的老板名字不是“范斌”,根据手机查找到了东北人的真实姓名,邱雯立即发短信声明断绝来往,要求归还10000元。对方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再汇钱就把裸照寄给你老公和单位,让你家庭事业都稀巴烂。临了还是丢了那句话:抽空看看你的邮箱。
不用再看了,一切都真相大白。邱雯毕竟干得是“劳心者治人”的工作,约东北人网上见,套住他从“想你爱你”说到“再打20000元”,直到结束语“看看你的邮箱”,全程录音,证据在手,果断报了案,这一仗打得真漂亮!经本地警方与哈尔滨公安机关通力配合,骗子被捉拿归案,坐在提审椅里他还在忽悠:“我跟她真心相爱,我肯定跟老婆离婚跟她结婚,钱是她存在我这儿的……”
挺智慧的邱雯为什么开始就轻易上当呢?虽说骗子狡诈可恶,但问题的症结应该出在“裸”字上,东北那头先一裸,她这头感觉到了“真爱”,两情相悦就该互惠不是。只有肉体的爱不能称其为爱,充其量也只是一时的动物性的性欲罢了。怒我直言,甭说是未谋面的网友,就是正而八经的恋人、名正言顺的夫妻之间,千百里之外这么赤条条地浪漫交心,怎么想象都感觉别扭。现代生活的匆忙,把两性关系简化为短促的发泄,两性在肉体上更随便了,在精神上却更陌生了。
“两性之间,隔着张不透明的纸,在纸的两边,彼此高深莫测。”(《周国平自选集》,海南出版社2004年版第474页)男女网上交友还是应该把握在这个层次为好,毕竟,人是惟一、也应该是能脸红害羞的动物,何况还是华夏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