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情、隐痛最容易让人进入醉酒状态;醉酒又最能触发内心深处的情结。
接新娘子的路上,唐焕撞见了初恋女友陆芳菲。一年前是她要分的手,那会想见她,她死活不露脸,见鬼,今儿我大喜的日子,她偏偏从天而降,焉知祸福?正想着,那婀娜的背影消失在一处弄堂口。当然,新娘子照接不误,只是埋在箱子底的记忆给抖搂了出来,喜宴上唐焕喝得酩酊大醉,那晚梦里与陆芳菲爱得死去活来。
新婚后的一个周末,同学聚会唐焕又喝高了,撇下一桌子哥们独自走上了大街,跌跌撞撞找到了背影消失的那个弄堂,醉眼朦胧扒着一扇窗往里瞧。路灯惨淡的光束透过玻璃窗撒进屋,“陆芳菲”裹一身半透睡衣躺在床上,呵,美人鱼!眨了眨眼再看,咋身旁还有个男人,怪不得要跟我分手呢,血直涌脑门子,“象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的感觉,就想揍人”他推窗翻身入内,在厨房操把菜刀,一把拽住美人鱼的长发就砍,脸上、肩上、手臂,疯狂而残忍。就听尖利地叫喊:你是谁?为什么啊?!救命!
被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让他猛一惊:咿,芳菲的声音咋变啦?酒醒了大半,仓皇扔下屠刀,翻窗逃脱。少女挣扎着爬出门,晕倒在隔壁邻居门前。这是2005年8月22日的夜晚,酒,把爱点燃成烈火,把嫉妒化成为杀机。
那晚,唐焕看走了眼,被砍的不是初恋女友,而是无辜少女陈霞,从未跟男人沾边的黄花闺女,她身边就一大枕头,“躺着的男人”纯粹是他臆想幻觉,醉醺醺地认定枕头为情敌了。派出所排查与被害人陈霞有过节的嫌疑人,唐焕化名逃往浙江。
幻觉是指视觉、听觉、触觉等方面,没有外在刺激而出现的虚假的感觉,是一种虚幻的表象,本来并不存在的某种事物,却感知它的存在。正常人在殷切盼望、强烈期待、高度紧张情绪影响下,可能出现某种片断而瞬逝的幻觉。如一个母亲突然失去儿子,悲痛万分,有时幻听到儿子在同她讲话等等。这种幻觉往往持续时间不会太长,随着心情的好转,便会痊愈。唐焕的幻觉是对前女友强烈地留恋和怨恨而导致的。
回忆4年漫漫逃亡路唐焕说: “看见别人拿身份证我就想自己,隐姓埋名用的是假身份证;看见别人正大光明地登记找工作,我不敢,怕暴露身份;4年春节都没回家,这事不了结,永远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有父亲知道这事,劝我投案自首,想多挣钱弥补被害人也减轻我的罪责。女儿都3岁了,忒亲我。不止一次跟我弟弟说过,如果有一天我没能力了,请他抚养我的女儿。还故意与妻子吵架,骗她说另有所爱,让妻子乘年轻离开我,一说她就哭,哭得很伤心,死活不离。”
芒刺在背的他惶惶不可终日,上班心不在焉几次被辞退,换了几次工作都不顺,钱当然也就挣不多,路越走越窄,4年前的那个梦魇如影随形羁绊着他的人生。午夜待妻儿熟睡后他在昏暗的路灯下徘徊,象只独行的病狼;女儿叫声 “爸爸”他会紧张地思忖,哪天被公安带走的时候千万别让女儿看见;晚上搂着妻子,无辜的陈霞就不请自来:满脸缠着纱布,雪白的纱布上是殷红的血迹,两只大眼睛愤怒地盯着他,凄楚哀怨的哭声在耳边撕扯着他的神经……他迷上了网络游戏,在“梦幻世界”才能忘掉一切,灵魂才得以片刻安宁。
央视法制频道的《忏悔录》是唐焕非常想看又怕看的栏目,荧屏上罪犯的每一句忏悔,主持人的每一句忠告,都叮当作响地敲在他的心坎上,他既害怕被发现,内心深处又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他预感迟早逃不过一劫。揭露自己需要勇气和胆量,卢梭写了4年的《忏悔录》在生前始终没有勇气公布于众,待到死后才见了天日,真要跨出那一步,对谁,都是极其艰难痛苦的抉择。
年初丈人病故他托辞单位忙走不开,把所有积蓄塞给妻子送她回老家奔丧,车站进口处他紧紧搂了搂妻儿,泪在眼眶打转,他在告别她们。
人生未卜,长年的压抑恐惧促使他再一次触犯法律,因在网吧斗殴被警方抓获。号房的板床上他翻来覆去噩梦不断,不时呓语惊叫。头靠头的小李挺投缘,互留联系方式认了哥们,小李好奇地盘问唐焕为啥老是半夜里一惊一咤地怪吓人的。唐焕一咬牙说出了埋藏4年的隐情,小李检举了他,他被押送案发地。他说:开始恨小李,几天没理他,但是欠债总得还,迟还不如早还,现在说出来了反倒一身轻了,后悔当初没听父亲的去自首,免得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地混日子。请转告我妻子,别等我,好让我没牵挂。唯一想做的是当面对被害人说:“对不起,我有罪!”
4年了,经历多次整容手术的陈霞脸颊那几道条状增生性伤疤依然触目惊心,累计长达20厘米,最长的一道疤就8厘米,迟到的忏悔无法修复少女的花容月貌!
我国《刑法》第15条第3款明确规定:“醉酒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2009年8月唐焕因涉嫌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判处有期徒刑9年。
唐焕手捧判决书悔恨交加:“那晚要是少喝两杯,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酒,几乎渗透到中国人社会生活中的各个领域,在城市,在乡村,举杯畅饮,已成为现代中国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谈到喝酒的快乐,很多人都会把古典诗词搬出来:“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也有人会拿出现代医学的证据来说:“酒精会增加身体高密度脂蛋白的浓度,被认为和延长寿命有关。”“酒精会促进血液循环,有益身体健康。”“每天喝一小杯酒,会延年益寿。”
然而,在人们大肆渲染酒文化的时候,别忘了,自古以来酒与色就是犯罪的根源。很多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往往无法控制情感和言行,虽说很多事情能在酒桌上迎刃而解,但是,也有很多罪恶在酒桌上肆虐;酒,可以使你放弃尊严、泯灭良知;酒,还可以把你由正直不阿堕落到贪婪邪恶;酒,可以把心底的积恨点燃成怒火、把嫉妒变化成杀机。酒,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其性质等同于毒品!近年来,因酣酒而诱发的情杀案件在凶杀案中占相当比例,其突发性特殊性令人怵目惊心!
酒与情碰撞,有时能毁灭一切,理智,良善,家庭,幸福……还有本该属于你的很多很多!